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---------- 第 一 章 形势急转 星宿海,除了番人之外,汉人几乎从未踏入这处神秘的地方,也许有,但不见经传。至少在大明皇朝之前,汉人不曾到过。也许唐朝出使吐善的皇使刘元鼎到过,他曾经说:“自湟水入河处,西南行二千三百里,有紫山,三山中高而四下,直大羊同国,古所谓昆仑,番曰闷摩黎山,东距长安五千里,河湖其间。”但他并未提及星宿海。 星宿海是蒙语(鄂端诺尔),赋予该名的可能是笃什,他到过此地该无疑问。 这里众山环绕,中间有地三百余里,有泉千百泓,大小错列,登高下望,罗列如星。阿尔坦河自西南流入,汇集各泉的水,向东北流出,便是古尔板截尔马河,下流入查灵海。 这三百余里盆地,并不是一坦平阳,除了大小百个水泉之外,还有不少小山错落其间。 后来的满清人,认为黄河自新疆的罗布诺尔,至此伏流重发,成为阿尔坦河,未免可笑。罗布诺尔低了三千余尺,水居然在噶索达齐老峰重现,岂不可笑? 这里住有几族番人,但人数并不太多,山青水秀,确是世外桃源。 真正可以耕牧的平原,只有方圆六七十里,也就是盖古多三十九族中,最为好战的绰火尔族居住地。如果他们不好战,便保不住这处胜地沃土了。因此,绰火尔族在盖古多三十九族中,民风之剽悍,骑射战技之高强,为各族之冠。任何一个民族,如果民风骤悍,战技高强,而又人丁旺盛,可利用的耕牧地区却又不多,那么,将是极端危险的民族,必定具有侵占性的,势将向外扩张。好在绰火尔族人丁并不多,生育率不高,因此尚能与附近三族的人和平相处,但其他三族的人必须仰他的屏息,其地位近乎番属,甚至近乎主奴关系了。 绰火尔族的村寨,在一座小山之下,前面是两座大有四五亩,严冬不结冰的涌泉,水势甚猛,出水口宽有两丈,汹涌外溢,泉面蒸气袅袅腾升,像是笼上一重轻纱。 寨四周古树参天,三面是山崖,南面是两座高岗,出入的道路绕山岗而行。村前的山岗顶端,建了一座有三丈的了望哨台,经常有两位勇士在上面了望。 这天近午时分,十六位不速之客,踏入了星宿海绰火尔族的地盘。 番人冬季不需耕种放牧,附近的山区与平原,所有的牧草皆在入冬之前烧光,牲口已全部入栅,所以冬季是练战技的大好时光,任何地方有警,整个番寨的人皆可在极短的时间内动员。 哨台位于山顶,来人接近至十里内便被发觉,只片刻司,整座村寨便变成了一座无人能入的城堡,弓箭控制了每一处可接近的角落,每一个男女老少皆带了搏斗的刀枪。 很久以来,绰火尔族未见过大批的陌生入进入星宿海地境,而能在短期间内完成战备,可知他们并未因多年太平无事而松懈,这就是他们能够太平无事的原因,也是他们能生存不衰的缘故。 三名全付武装的勇士,在对方接近至两里内方行迎出。 十六位不速之客皆带了行囊和防身兵刀,其中之一病了,由两个人用草草制成的担架抬着走。 双方逐渐接近,不速之客在十余丈外止步,由三位穿番装的人走上前打交道。 “你们是从何处来的?”领先的绰火尔族勇士用番语大声问。 领先的陌生客在两丈外止步,高举右手用番语叫道:“我,和硕丹津,从天朝来,带了十五位朋友,前来拜会图沁族长,你是……”他一面说,一面解开头巾,露出本来面目,豹头环眼,狮鼻虎须,身材精壮结实,脸色如古铜,长相极为威猛,是令人一见便难以或忘的人物。 番人勇士脸露喜色,走近合掌行礼,笑道:“哦!原来是你,多年不见,你似乎显得有点老了,但音容未改。我是伊实,没忘了吧?” 和硕丹津呵呵笑说:“我猜想是你,但不敢乱叫,图沁族长好么?” “好,好,这几年来牲口旺盛,青稞收获甚益,族长朗健,这都是菩萨保佑的结果。 走,请你的朋友入村安顿再说。” “伊实,老实告诉你,我这次是逃难来的。拜会了族长之后,我就得走。” “走,到何处去?” “到南面都尔伯津山老地方躲一躲,我不能连累你们。” “什么话?你……绰火尔的勇土会怕连累?” “那些追来的人很厉害,很可怕。他们可能很快便会追来,请派人好好留心。” ------------ 第 二 章 当机立断 端木鹰扬带了三个熟悉番情的人,但他们仅从传闻和河源图上得知这一带的概略地势,自己并未来过咧,到了实地,传闻和河源图皆无丝毫用处,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因此,他们反而倚赖年轻的柴哲,不敢表示自己的意见。 沿途,端木长风走在乃父身旁,开始一五一十地将所发生的事-一说了,自然少不了掩饰自己的过失,将其他的人说得一无是处,连古灵也成了他攻击的对象。最后他的结论是: 须防变生肘腋,除了古灵之外,其他四人皆有反叛的可能,必要时须采取断然的手段加以处理。 午间歇息进食,端木鹰杨将古灵唤到一旁,毫不客气地追问追踪的经过,阴森森地追问四人沿途的犯上态度和言词。古灵不好完全隐瞒,只得将无关宏旨的事说。可且也将端木长风的恶劣态度略加叙述,少不了挨了一顿指谪,最后,端木鹰扬直率地表示,这事必须在返回中原时追究,犯上的情形极为严重,江湖秘密帮会中,决不许可有犯上的事情发生。目前暂且守秘,等返回中原再说,这期间必须严加监视四人的举动,以防万一。 端木鹰扬的态度逐渐有了转变,柴哲不再受到重视,退到人群之后跟进,他也乐得清闲。 有了足迹,追踪便不费事,用不着柴哲打头阵,由两个熟悉番情的人领先追赶。足迹沿山脚盘旋而行,越过了主峰,到了峰南一带山区。冰雪荒原连绵无尽,除了山,连树木也不易看到,苍凉死寂,似已置身世外了。 古灵伴着柴哲走在最后,心情极为沉重。 柴哲的目光在各处流转,突然向古灵低声说:“如果和硕丹津对此地陌生,他该走西面翻越噶达索齐老峰。既然向这儿走,其中必定有阴谋。” “老弟,不谈这些事。我送给你一样东西。”古灵低声说。 武林朋友最重视恩仇两字,有骨气的人讲究恩怨分明。但如果组成了帮会,而这帮会本身所做的事不足为外人道,那么这种良好的本质便会消失,为达目的,不择手段,个人的恩怨就不算一回事了。 古灵也算得上是个江湖中颇具声誉的人物,总算本性未泯,经过一再思量,他决定成全柴哲,指引柴哲一条明路。 他将一个小布包塞人柴哲手中,柴哲正待打开察看,他赶忙低声说:“这时不能看。” “灵老,这是……” “里面是人间解毒至宝解毒灵珠,可解任何禽、兽、木、石之毒;但不能解迷香,迷香并不是毒。江湖上用毒的人为数不少,也许日后你用得着。” “灵老……” “不用多说,这只是我一点心意,算不了什么。再说就是请记住,如果有机会,你必须尽可能远走高飞,并从此隐姓埋名。” “咦!灵老……” “老庄主父子已动了杀机,假使你能在擒杀谢、金那几个人之前远走高飞,将是万千之幸。老朽言尽于此,好自为之。”古灵沉重地说完,吁了一口长气,脚下一紧,赶到前面去了。 柴哲即使再愚,也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。可是,他不像白永安和杜珍娘,他不是端木鹰扬父子的人,他不相信端木鹰扬在未获得师父缥缈神龙同意之前,敢在西番杀他。再说,他自信没有把柄落在端木长风手里。端木鹰扬父子没有陷害他的理由。 “脱身,我也得等到回到中原再说。”他想。 他总算明白了端木鹰扬对他转变态度劲原因了,对端木长风的为人,更加深了一层了解。 未牌初正之间,他们到了一座峭壁下,足迹通过峭壁,另一侧是相当峻陡的山坡、只有峭壁下可以通过,相当险要。 领先追踪的人急急循迹而行,到了峭壁中部,蓦地惊叫一声,人影突然下沉,消失不见。 “克啦啦”一阵冰裂声人耳,下沉处出现了一个水坑。 后面的两个人愣住了,火速止步站在原地发僵。 端木鹰扬大吃一惊,急急上前问:“怎么回事?” “林二哥掉……掉下去了。”前面的人骇然地答。 “掉下去爬起来不就成了?”端木鹰扬一面上前一面说,走近水坑,相距仍在丈外,便倒抽一口凉气,不敢再进了。 水坑附近的冰雪,裂痕清晰可见,原来脚下的冰雪甚薄,无法乘载一个人的重量。水坑的水不住向上涌,水势凶猛,而且回旋湍急,坑附近的冰雪正被激流冲击,正在徐徐分裂,冰裂声令人闻之心惊。 ------------ 第 三 章 义释父女 柴哲态度转变,表面上看似乎有冲动冒失之嫌,近乎轻举妄动。但进一步分析,便不会觉得突兀了。 缥缈神龙掳他到大天星寨,在柴哲来说,其中并无感恩的成份,且有被迫的屈辱感觉藏在心头。被掳时,他正陷于骨肉散离家破日废的困境,缥缈神龙不由分说将他掳走,至舅家避祸的双亲下落?罗龙文的党羽是否追杀不舍?这些事他渴望知道结果,但被掳到湖广,在山区中一住六年,他怎能放得下?又怎能甘心?要说他存有师恩深如海的心念,毋宁说深埋着仇恨的种子来得恰当些,骨肉散离,亲人生死莫辨。但要说他翻脸无情毫不眷念,那也是欺人之谈。 追随古灵到西番,可以说全是他一个支撑着大梁,九死一生替端木长风排难解纷,到头来端木鹰扬父子依然恩特仇报,开口就骂举手就打,甚至要返回湖广开香堂,存心要他的命,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。 在司嵩指责他时,他已看出端木鹰扬有置他于死的毒念,那时他便动了一走了之的念头,再加上古灵赠珠示警,他便知不走不行了。 弄清了沈襄的身份,听清了高、夏、云三个黑鹰会叛徒的大仁大义行径,试想,他还能替端木鹰扬父子卖命?他是个深明事理明辨事非的人,当机立断唾弃端木鹰扬父子,决不做职业杀手的帮凶,毅然决定护送沈襄远走高飞,任何代价在所不惜。 在他们养伤期间,端木鹰扬也花了两天工夫,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出了迷魂阵一般的黑石谷,踏上了至安图牧地的方向。 安图牧地邻着黑石谷,最后一座山峰尽处,便是安图收地的东北角。这是一座三十里方圆的高原牧地,四周山岭围绕,牧地中的林木无法生长,安图族的人不许树大在草原生根,以免牧地被树木侵占,每年大雪光临前,放起一把火.把枯草烧光,等来年雪化后,鲜嫩的牧草便会欣欣向荣。那时,可看到牛羊徜徉其间,好一处远离浊世的和平祥和神仙幽境。附近的几座山谷,是年青男女的爱情之窝,夏秋之间,经常可以看到青年男女的亲友,在谷中架起羊皮帐,由男女双方高唱爱情之歌,亲友们则相互唱和,就地行聘。一对爱侣则一唱一和,徐徐进入山谷,以山林为洞房,两相燕好。双方亲友则在谷前后派人把守,禁人窥伺,于谷口准备两匹健马,给爱侣出谷时乘坐。一对爱侣成亲后,携手歌唱而出,跨上马联辔而回,男递哈达于女家,女递哈达于翁姑,互解腰带各系羊一头,各返己家,禀告族主之后,由坐家僧主婚。方正式送聘礼,订正式婚期,男女点酥油灯,请坐家僧念经,称为洗帐。新娘骑马而来,拜过佛像便算是完礼。数天后,女方的族人到来,方置酒大会亲友。有些在受聘后久未完婚,生了子女由新娘抱来,毫不足怪。 结婚简单,离婚也容易。番人对男女关系看得极为平常,男女间稍不如意便会反目,些须小事也会各不相让,双方走到空旷的地方,各脱下一靴,向空一抛,假使两靴落下时皆向左或向右,两人一笑而罢,携手而回仍是夫妻。如果靴底相对,或者靴口相对,便拔佩刀在两靴之间划上一刀,划土为界,女方返回帐篷,带了所有的物品,索回陪嫁去的牛羊牲口,就此一刀两断,男婚女嫁各不相干,儿女则由男方教养,毫无眷顾之情。 到达山谷地区的外地人,如果不知风俗,误闯爱侣们野合的山谷,或者认为谷口的坐骑是无主马顺手牵走,那就麻烦大了。不死也得脱层皮,番人们群起而攻,那还会好受?番人不论男女,都带了刀,想像得到决不会仅挨两拳头就算了事,砍掉脑袋并非不可能,平常得很。 冬天,山谷成了死谷,不会有人,尽可乱闯。 安图牧地并非是与世隔离的绝域,向南翻越五六座山,便是伊克寺草原,这儿也是从毕拉寺通向乌斯藏的古道必经要地。伊克寺到毕拉寺,只有五日行程。 踏着漫天风雪,九个人由金宏达领先,一步步向安图牧地走去,沈公子的病与众人所受的伤,在杜珍娘的细心调治下,大有起色,但谢龙韬仍不让沈公子走动,砍树枝织了一具拖兜让沈公子乘坐,轮流拖着冒风雪趱赶。 金宏达对这一带并不陌生,岳琪亦略有所知,虽则漫天风雪视线有限,仍可从风向概略分辨出方位。 踏入积雪盈立的冰雪平原,白茫茫天地一色,他们便知道已进入安图草原了。 ------------ 第 四 章 返乡探亲 七月中旬,晋南地区炎阳似火。 从解州北行的大队客商中,三十辆大车结成浩浩荡荡的行列,扬起滚滚红尘,车声辘辘,铃声叮当,极为壮观。 前二十部大车,有三十名官兵押送,车上载着边墙需要甚急的军械。后面十部是商车,载着来自西安的日用品,与解州盐池启运的食盐。那年头,边墙烽火连天。春正月,俺答进攻宣府。三月,五万蒙骑攻陷辽东广宁中前所。本月初,定犯蓟西。目下大同总兵刘汉,正在调集兵马,准备出塞反击,大军云集,军需品昼夜不停向北运。 平阳府以南,尚称安靖。以北,迄太原府,则盗贼如毛。太原以北,兵荒马乱,民不聊生,各地民众结寨筑堡自卫,来历不明的人经常发生意外。 因此,往来的客商皆是要钱不要命,冒险做生意的商贾,如不是本身武艺高强,则雇请专人保镖。但盗贼亡命太多,各地的镖局通常不接受贵重的红货,太原府的太原镖局甚至已关了门。陕西威镇江湖的关中镖局干脆不走太原路上的这条买卖。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商客,为了钱不能不走,只好结伙而行,有时一次集合上百部大车或百十头驮马并非奇事。再就是随军运车队往来,送些保护费给押送的官兵,便可顺利通行,盗匪们极少抢劫军需,那会招来大批官兵进剿,得不偿失,自断财路。同时,盗亦有道,前线吃紧,军运是军队的命脉,军运补给不上,怎能作战?抢劫军需不啻通寇,边墙不保,蒙骑便会长驱直入,等于是自掘坟墓。当然,盗匪良莠不齐,其中自然也有些唯利是图、丧心病狂的贱贼,胆大妄为,抢军需品,但为数不多。护送的官兵中,也有不肖之徒与盗匪互通声气,狼狈为奸,互相利用,大家发财,经常发生跟随军运队的客商,付出了保护费仍受到洗劫的事件。 这一批车队有十辆商车,每辆车有四匹健马,即是所谓四驷货车,是平阳府升平骡车行专走解州临汾的南线客货车,赶车的车伙都是第一流的赶车好手。 商车的货主并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官兵身上,虽付了保护费,但仍然请了三名武艺高强的人保镖随行。 三位保护师父的来头不小,号称解州史氏三雄。解州史氏是地方上的望族,重文轻武,却意外地有三个孔武有力的族人出现,可知必定不是什么安份人物。一双铁拳打天下,敢斗敢拼便可成名,在解州,史氏三雄确是够硬朗,敢杀敢拼,称得上骑射刀枪门门精通的英雄。 史氏三雄的老大叫史龙,老二史虎,老三史豹,老大四十出头,老三年未满三十。当然,这种人在刀口上讨生活,多少总有点自负,而且富冒险精神,少不了会以亡命自居,在生活、言行、性格方面,也少不了有点失于检点,拆烂污自所难免。 晚间车抵闻喜,投宿在喜来客栈。这里已接近平阳府绛州地境,至平阳府城还有两日行程。 军车自有官方的宿站,商车则自找宿处。喜来客栈是升平骡车行的站头,该行的车皆在此店打尖。店伙计只负责照料牲口车辆,货物须由客人自己看守以策安全。店堂上挂了一块木牌,上面写得清清楚楚:货物钱财,贵客自理。丢了财货,只有自认倒霉。 十辆大车卸掉脚力,排列在店前的广场中,由客人派了一名伙计看守,镖师史虎正在检查车上的货物。 闻喜城小得很,周仅五里,四座门,刚经过修整,城墙上加了砖,绕四周的河宽有三丈,居然焕然一新,甚具规模,可惜居民不多,只有早晚过往人土启程投宿时方有点热闹。 暮色四起,南门城门将闭前,蹄声得得,赶到了一双年青轻英俊的少年郎,坐骑骏,人更俊。两人一高一矮,高个儿猿臂鸢肩,高大健壮。矮个儿中等身材,佩了一把剑。两人皆穿了宽大的青直裰,腰带甚长。头戴圆顶凤翔所出的遮阳帽,人和马仆仆风尘,马儿在店前边勒住,黄尘滚滚。 两名店伙迎出,接过客人的缰绳,含笑问:“客官,落店么?” 废话,不落店怎会在店前下马?高个儿抹掉口角的灰砂,笑道:“不错,落店,全城只有贵店有上房,请替咱们哥儿俩准备一间有内间的,劳驾了。马包请代送入房内,里面没有值钱物品,不必交柜。” 矮个儿用马鞭掸拍身上的尘土,目光不住向四周张望,有意无意地落在刚查完毕车上货物,大摇大摆走向店门的史老二史虎身上,从头至脚瞥了一眼,最后目光落在史虎的佩刀上。 ------------ 第 五 章 大内三宝 他以快速绝伦的手法击昏了元震,其他的人全被他所震慑。紫袍人亦不由傲气全消,厉声问:“你是什么人,送什么财物?” “在下姓柴,一个江湖晚辈,武林后学,特来送五万两黄金,此礼够重么?”他含笑答。 八名男女客人是南荒八魔,其中的塌鼻老人怪眼一翻,沉声道:“这家伙定是滇池三怪派来的人,不然就是天池双残派来的说客。曲兄,咱们已达成协议,你可不能脚跨三条船,五万两黄金已是你我囊中之物,决不许第三者插上一脚,对分总比三分强,是么?” “戚兄请放心,金银曲某从不嫌多的。咱们已经协议联手在先,兄弟岂会再与他人合作?”紫施人正色说。 “那么,曲兄何不杀了这两个说客以明心迹?” 紫袍人阴森森一笑,沉声道:“小辈竟敢将小徒击昏,当着兄弟眼前行凶,分明没将我紫袍魔君曲紫霄看在眼下,不杀他还用在江湖上叫字号么?” 说完,挥手令所有的人让开,向柴哲过去。 柴哲暗中行劝戒备,屹立加岳峙渊停,泰然地说:“曲前辈,说明白再论是非好不?柴某既不是滇池三怪的人,也不是天地双残的说客,只是……” “你是志在黄金的人,不错吧?” “并不完全是为了黄金……” “哪么,定是为了内庭三宝而来的了。” “内庭三宝?这……” “严嵩从内庭换出的三宝,是鸽卵大的黑珍珠、密宗和合秘法图集与自兄背心。伊王有的是取不尽的子女金帛,五万两黄金算得了什么?要不是为了勒索这三件宝物,他才不肯在当今皇上之前替严老贼求情缓颊哩!说!你是否为了三宝而来?” 柴行根本不知三宝的事,摇头道:“不管三宝或黄金,在下只想告诉你们如何去找,像你们这样找法,八辈子也休想找到的。” “你想愚弄老夫不成?”紫袍魔君厉声问。 “我会愚弄你们?笑话!要想劫金发横财的人,不止你们这些人,伊主的使者中有了不起的人物,严嵩老贼派来的百余名爪牙也不是傻瓜。你们在湖口死等,不啻守株待兔,永远没有希望,” 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 “在下只能告诉你,使者的船决不会在湖口下碇,你们要是再等下去,恐怕黄金早已运到汉阳了。假使严老贼的人得手,金宝重新进了严府的藏宝室,你们也休想得到丝毫消息。” “你知道般在何处下碇?” “运金船八成儿走……算了,反正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,受人愚弄而不自知,我何必说出来自讨没趣?你们不相信,在下找别人通风报信,或可得到不少好处,免得在此看你们的脸色。” 紫袍魔君眼中,掠过一道悚然而又阴险诡诈的神色,冷笑一声,徐徐迫进说:“天下间想愚弄老夫的人为数不少,但他们都没有你大胆。小狗,你大概活腻了,老夫成全你就是。” 柴哲淡淡一笑说:“看你的举止言谈,也不像个成得了大事的货色,固执自傲,毫无风度,这批金宝你毫无希望,你不听忠告也就罢了,何必摆出凶神恶煞似的态度吓人?” 双方行将接触,塌鼻老人晃身跃出伸手虚拦,大叫道:“曲兄且慢动手,问清了再说。 这小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,且让他将……” 紫袍魔君突然疾冲而上,袍袖一抖,罡风乍起,潜劲发如山洪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奇速抢上发招,突下杀手,不理会被称为威兄的塌鼻老人,先下手为强,攻出一袖。 在未摸清对方的实力造诣前,不宜冒失地接招。柴哲向有一闪,避开一袖。 紫袍魔君大喝一声,大袖跟踪便扫。 柴哲左手一伸一带,袭来的凶猛袖风发出令人心血下沉的异啸,从身畔一掠而过,余劲仍直震心脉。 第二袖落空,紫饱魔君勃然大怒,一声喝叱,劈胸推出一掌,跟踪近身搏击。 塌鼻老人脸色一变,冲上出掌从两人之中疾劈而下,同时大喝道:“开!住手!” 柴哲的掌亦已迎出,三掌同时接触,“蓬”一声大震,罡风四逸,三人同时向后退出八尺外。 “戚兄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紫袍魔君变色问。 塌鼻老人冷笑一声说:“曲兄,咱们的消息来源确是有欠正确,而这小辈的话不无道理,为何不先问清他的来意?也许可获得确实的消息,岂不比在此苦等好得多?错过了机会,不但三宝无望,五万两黄金也泡水啦!” ------------ 第 六 章 诡计多端 “不行,他们已有意逼我们处于不利地势,我们如果移动,他们会用暗器群袭的。我打交道,有机会就向左面抢有利地势。” 说完,他向前跨进三步,呵呵大笑道:“阁下的口气好大。在下并未招惹你们,出言恫吓,不知阁下有何用意?” “刚才你们抗命,所以得死。”黑影阴森森地说,鹰目炯炯,不时用手傲慢地抚摸颔下的短须,黑夜中看不清脸貌,但隐约可看出短须有点泛灰,可知年岁已经不小了,傲慢的神情令人相当讨厌。 “阁下贵姓?凭什么平白要人死?” “老夫旋风剑客金景星,配不配你们死?” 柴哲心中一懔,但仍然若无其事地说:“哦!原来是中州三剑客排名第三的旋风到客。 阁下,是你的名头太大,足以任意要人死么?” “顺我者生,逆我者死。” 柴哲冷哼一声,骂道:“老猪狗!你竖起驴耳听了。你虽是具有畜性的人,到底仍然是个人,不是真正的畜生,畜生可以弱肉强食,人必须兼顾天理国法人情,你……” 旋风剑客勃然大怒,大吼道:“孙裕,过去毙了他!” 声如炸雷,力震耳膜,可知这家伙已经怒极。最右首的灰衣人应喏一声,拔出一把沉重的鬼头刀,纵身一跳,连人带刀猛扑而上,兜头便劈。 柴哲长剑前伸,作势迎击。 孙裕毫无顾忌地扑来,钢刀下落。 柴哲突以迅捷绝伦的身法向侧一闪,反手挥剑。 “嚓”一声响,孙裕的右臂齐肩而断,钢刀带着手臂砍入地中,人土近尺,可知力道之猛。 孙裕本人则刹不住势,“砰”一声水响,冲入水中,头脸向泥中钻,慌乱地翻身抬起上体,突然“啊”一声狂叫,再次栽落在泥水中挣扎。 柴哲长剑徐拂,冷笑道:“阁下的爪牙要杀我,按理我该杀他方算公平。但上天有好生之德,在下只砍下他行凶的右手,饶他一命。” 旋风剑客吃了一惊,徐徐撤剑沉声道:“阁下身手不凡,定非江湖无名之罪,亮名号。” 柴哲哼了一声说:“正相反,在下姓柴名中平,武林后学,江湖无名之辈而己,名不响号也不亮,不值一笑。” “什么!你就是柴中平?该死的东西?”旋风剑客怪叫,举剑欺进。 “咦!你认识柴某!”柴哲讶然问。 “谁认识你这小辈?”旋风剑客冷叱,快步迫进。 蓦地,林中传出一声暴叱,火杂杂地卷出八名怪人,领先的人头上光光,袍袂飘飘,手中的巨大方便铲精光闪闪,人如狂风般冲到。 另一名黑袍人并肩而上,手中剑发出龙吟虎啸似的振鸣,暴喝似沉雷:“旋风剑客,留下狗命来。” 旋风剑客四个人吃了一惊,火速旋身,一名黑衣人一声叱喝,迎出扬剑大喝道:“什么人?站住……” 方便铲已迎头劈到,喝声嘎然而止。黑衣人向侧一闪,闪身让招。 岂知方便铲沉重无比,却灵活万分,突然变劈为扫,捷逾电闪,“噗”一声问响,把身形刚动的黑衣人拦腰击个正着,硬生生齐腰断成两段,肝肠飞抛,惨不忍睹。 人影倏止,使方便铲的人横铲屹立,怪叫道:“佛爷正要找你们中州三刻客,可找到你们了。” 旋风剑客大骇,吃惊地问: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 “屠龙僧般若。” “你……” “怎么?不认识佛爷了?” 旋风剑客猛地扭头一跃,远退丈余。 柴哲在他身后,本能地向侧一闪,不加拦截,以免误会,还以为他后退用暗器打头阵呢! 岂知“噗通通”一阵水响,他竟然纵落水田中,三五起落,便远出十立外了,泥水飞溅中,逃向东面匆匆溜走。 另三名爪牙也向两侧逃生,跳入水田中逃命。 所有的人全怔住了,屠龙僧竟忘了追赶,讶然叫:“咦!这厮是怎么一回事?” 一旁的黑袍人也张口结舌,久久方说:“他被大师的威名吓走了,真没出息,浪得虚名。” 屠龙僧猛摇光脑袋说:“不会的,这家伙极为自负,一身艺业比贫僧并不逊色,为何竟不战而逃?怪事,怪事。” “事实确是逃掉了。”黑袍人莫名其妙地说。 “怪事,怪事。”屠龙僧一面不住地自语,一面向柴哲打量,突然问:“小辈,你姓柴?” ------------ 第 七 章 觅侣逢蛟 柴哲脸色一正,转头注视着闵子建,正容道:“为人在世,行事但求心之所安,能明辨是非,便是英雄豪杰。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许老前辈声誉不太好,但并不见得他就是邪魔外道。你不了解他这种游戏风尘的人,举世汹汹,藉侠义之名干苟且勾当之辈多的是。而他,从不沽名钓誉,自命英雄豪杰,行事不受虚名浮誉所左右,只问是非不问其他,少不了得罪许多人,这是他的缺点,也是他的可爱处。阮兄如果认为……” 闵子建呵呵一笑,打断柴哲的话,抢着说:“中平兄,请别多心。我不是只问声誉不问人品的人,江湖人谁敢说自己是圣贤呢?行侠仗义只不过是自我陶醉自我解嘲的说法,严格的说该是作奸犯科。国有国法,公道自在人心,用得着咱们强出头行陕仗义么?兄弟对许老前辈并无成见,只不过出于好意;请你留神而已。咦!许老前辈要到何处?” 九幽鬼王在前急走,离开了道路,奔向东南角的山林,越野而走速度甚快。 “像是要往南行。他白天极少在外走动,所以号称九幽鬼王。既然他在白昼出动,事态定不寻常。”柴哲从容地答,脚下加快。 九幽鬼王由于相貌奇丑,不喜以面貌示人,因此白天极少露面,夜属于他,他属于夜。 他带着四个人,专拣偏僻处的荒野而行。不久,前面出现了连绵的山野。 柴哲向闵子建低声道:“山侧有一座乱葬冈,有一个叫紫袍魔君的人在此盘据,可能是许老前辈发现了他们的巢穴,因此带咱们前来看看,看他们到底有何打算。” 子建剑眉深锁,迟疑地说:“紫袍魔君这个人,听说在江湖道上颇有名气,他怎么也来了?” “他……兄弟对他这个人还不熟悉,他确是来了。”柴哲沉静地说。本来,他想将昨晚与紫袍魔君会面时所发生的事说出,但临时又变卦忍住了。 从树梢上空,可以看到一别亭了。前面的九幽鬼王回身挥手示意,要众人小心附近的动静,脚下放缓,藉草木掩身,徐徐接近一别亭。 九幽鬼王对附近的地势似乎十分熟悉,向左绕走,不久,钻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,小心翼翼地向前伛偻而行。 五个人在灌木丛的前缘伏下,透过草梢向前注视。十七八丈外,正是乱葬冈的人口,一别亭就在前面不远。 一别亭中共有八个人,或坐或立不住低声交谈。所有的人皆穿劲装带兵刃,似有所待。 九幽鬼王向柴哲低声道:“这里是前来劫金的群雄聚会处,出面召集的人,是鄱阳三水寇之一的混江虎鲨邹南康,他要在此地决定得主谁属,将有一场可怕的恶斗,咱们走着瞧。” 柴哲一怔说:“混江虎鲨,他不是在沙头河召集群雄么?” “你听谁说的?”九幽鬼王问。 柴哲的目光移向闵子建,子建泰然地说:“晚辈一位朋友说的,未知确否。” “你是谁?” “晚辈姓闵,名子建,草字宏毅。” “那个女人是谁?”九幽见王指着子康问,鬼眼中光华慑人,接着问:“她为何要女扮男装?” 问子康满脸通红,笑指云笙姑娘说:“老前辈是不是也问她?” “老夫不用问她,昨晚老夫已见过她了。” “她是舍妹子康。”子建赶忙接口打开僵局。 “你们出道多久了?”九幽鬼王接着问。 “有两三年了。”子建坦然地答。 “何道?何源?” “老前辈不是问得太多了么?晚辈是中平兄的朋友,这样盘问是不是有点……” “目下湖口地区,情势极为混乱,敌友不明,利害冲突,不得不小心。老夫这人疑心忒大,很少相信别人。” “老前辈难道也不信任中平兄?” “他?又当别论。” “不管老前辈是否信任晚辈兄妹,请记住,晚辈是站在中平兄这一边的。” 九幽鬼王冷冷一笑说:“但愿如此,咱们走着瞧。目下时辰已到,予会的人该来了,等会儿少不了有所举动,希望你们记住,你们是站在柴哥儿一边的。” “不劳关照,晚辈不会忘记的。” 一别亭附近,陆续从乱葬冈的西北角到了几批人,首先到场的是紫袍魔君,他只带了三名黑衣同伴。 在一别亭中等候的八个人,由一名短小精悍的大汉率领着大步迎出,向紫袍魔君行礼道:“曲兄的大驾首先到达,兄弟感到万分光彩,多谢曲兄捧场,定会为本次大会生色不少。” ------------ 第 八 章 金宝皆获 “喝!你倒问起我来了?先给你尝尝味道,再告诉你,保证你不会失望。”余老大泰然地说,左手一闪。 “哎呀!”闹海夜叉狂叫痛得浑身抽搐,右乳下血淋淋地,被余老大硬生生拧掉一块两指宽的肉。 余老大将肉放在一旁,笑道:“哈哈!我叫余老大,家住四川嘉定府。太爷是柴老弟的朋友,为朋友两助插刀,你满意了么?” “我……” “你听清了,你问我一句,我拧下你一块肉再回答,公平交易,你问好了。”余老大好整以暇地说。 闹海夜叉知道遇上了难缠的老江湖,怎敢再问?跳牙咧嘴,用怨毒的眼神凶狠地盯视着会老大,切齿道:“除非在下死了,只要有一口气在,在下会到嘉定府找你的。此仇必报,只怕你日后葬身鄱阳,在下无处寻你了。” “哈哈!你老兄不必在余某面前用激将法,像你这种下三滥刁顽凶悍的货色,余某见得多矣!余某如果存心要你的命,你说上百成千废话,余某也不会放你活命,激将法无所施其技。柴老弟,他不问我,你该问他了!”柴哲还在思索余老大的话,但不知余老大为何声称是他的朋友,经余老大一叫,赶忙收敛心神,向闹海夜叉问:“阁下,谁遣你用船来接柴某的?” 闹海夜叉略一迟疑,还拿不定主意是否实招,余老大已咧嘴一笑,左手两指作势抓下。 他打一冷战,说:“在下奉统领海神刘璋所差。” “接柴某有何贵干?” “接至左蠡山,刘统领在那儿等候。” “昨晚在乱葬冈,掠走两位姑娘的人是你们么?” “在下不知道。” 柴哲的目光落在余老大脸上,余老大含笑点头表示同意。他再往下问:“两位姑娘现在何处?” “听说在对岸屋子县城东南两里地的黄婆矶。” “阁下既然奉命接人,为何故意刁难。” “刘统领认为你是危险人物,可能在船上行凶,而且知道你水性甚佳,恐怕你情急动手,所以要让你找船追来,引你出湖到左蠡山送死。万一你不上当,便在湖中收拾你。” “左蠡山在湖东,黄婆矶在湖南,这么说来。你们并未存心与柴某打交道了。” “不错,除了要你的命,别无交道可言。” “阁下,你得带柴某到黄婆矶。” “连刘统领也不知黄婆机是否有两位姑娘。” “那……,刘统领也是……” “也是受人管束的人。” “受谁管柬。” “罗龙文首领。” “哦!那是严贼的狗党。” 余老大接口道:“柴老弟,你问不出结果来的,这水贼所招的事,也有一部份是凭猜测出来的。” “余老大侠的意思是……” “在下也只知道这么多,只有一件事是这家伙不知道的。” “那是……” “你那两位女伴,在一艘船上。这艘船目下在何处,无法知悉。” “那……”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u w a n g . c o m “只要找到那些下手劫运金船的船只,或许有希望查出。” “这是说,要跟踪运金船才……” “才有希望,所以你最好换上水靠,不久咱们便可遇上运金船了,在水中动手的成算最大。” 闵子建接口冷笑道:“谁敢保证你们不是定下的圈套,引诱咱们助你们劫运金船?” 余老大冷哼一声,问:“你认为余某与这水贼是一伙么?” “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闵子建悻悻地答。 余老大右手的船钉,突然移至闹海夜叉的咽喉,虎目中杀机怒涌,冷笑道:“你是要余某杀了这水贼表明心迹,余某……” “余大侠,请……”柴哲急急地叫。 闵子建突然一脚登出,“噗”一声登在闹海夜叉的脑袋上,沉静地道:“余大侠既然不出手阻止,小可认错。真抱歉,错怪了余大侠。” 闹海夜叉的脑袋怎禁得起一脚?登时脑裂浆出,身躯一阵抽搐,呜呼哀哉。 余老大哈哈怪笑说:“这作恶多端的海贼死得真冤,必定含恨九泉。哈哈!你老弟这一着,真是妙极了,又狠又绝,绝透了,哈哈:劳驾,你把他丢下湖喂王八,聊尽一份情义,也可放心。”说完,大笑着出舱去了。 柴哲盯着尸体发怔,向闵子建说:“闵兄,你不是太过份了么?咱们在危难之中,幸获罗、余三位大侠仗义相助,闵兄这一来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 九 章 临仇认亲 “叮”一声脆响,一支铁翎箭不偏不倚地击中大汉的剑身,暴出数星火花,下点的剑尖失去准头,“喳”一声刺入土中,贴岷江墨蛟的腿侧面过,危机间不容发。 同一刹那,大汉的左肘被另一支铁翎箭贯穿,大汉“哎”一声惊叫,左手抬不起来了,皮手套喷出一阵青烟。 柴哲知道青烟利害,不敢扑上,从侧方掠过,喝声“打”,第三支铁翎箭出手。 大汉想躲已力不从心,全力扭身运剑,欲击落奇快绝伦的箭影。 箭已先一步到达,贯入大汉的右肩窝,几乎透背而出。 “啊……”大汉狂叫,铁翎箭的凶猛冲力,将他震得倒退三步,脚下一虚,仰面便倒。 柴哲屏住呼吸,一把将岷江墨蛟拖出三丈外,火速取出古灵所赠的解毒灵珠,先搁在岷江墨蛟的鼻端片刻,然后塞入岷江墨蛟的口中。 他抬起击偏剑的铁翎箭,阴沉沉地走向刚从地上挺起上身的大汉走去,站在丈外沉声道:“阁下,解毒药拿来。” 大汉脸色苍白,痛得浑身肌肉都在抽搐,惊然地说:“解……解药在……在家……家师兄身……身上,他……他不在此……此地” “胡说!没有解药,你怎敢使用粉状毒物?难道说,你就不怕被自己的毒药毒倒不成?” “在……在下炼制毒药时,已先吞服少量的毒药,份量逐日加重,因此本身已不受毒物伤害,所以不……不必带解药防……防备自己中毒。” “是何种毒药?说!” “是……以蝮蛇毒涎加信石与迷魂药物制成。” “哼!阁下的毒药好歹毒,败血,伤经脉、毁内腑、迷神智。你如果不死,那还有天理?” 岷江墨蛟突然坐起,掏出口中的解毒灵珠,叫道:“这家伙留不得,免得他再在江湖造孽。” 柴哲大喜,灵珠有效了。他将手一伸,喝道:“把两支箭卸下来还给我,我不杀你。” 两支箭一中肩窝,一贯手肘,箭嵌有短短的倒刺,怎能拔出?这不是逼死人么?大汉一咬牙,突然脱下手套奋余力向柴哲掷去,青烟怒涌。 柴哲向侧一闪,从侧方绕到,一腿将大汉四翻,一脚踏住冷笑道:“老兄,忍着点。” 他将箭从尖锋前端拔出,大汉狂叫一声,挣扎片刻蓦尔昏厥,成了个半死人。 岷江墨蛟走近,将珠交回苦笑道:“好险,几乎在阴沟里翻船,栽在这家伙手中。” “大叔不要紧吧?”柴哲关心地问。 “不要紧,你的解毒灵珠很灵光。这家伙的手伸出,我便知道不妙,已屏住了呼吸,只吸入些少毒物,人不能动弹,其实我神智仍清,却苦于无法自救而已。” “咦!大叔怎知这是解毒灵珠?”柴哲讶然问。 “呵呵!自然知道。走!赶两步。”岷江墨蛟含糊地说,字音不易分辨。 越过树林到达山坡的顶脊向下望,后港河在这一带丘陵地带中,形成一座广约三四里的大河弯,也形成河湾底部的巨大深潭,潭附近茂林修竹围绕,风景秀丽,山光水色映掩,幽静安溢,别有洞天、潭南有一座小村庄,约有五六十户人家,其中有高有三层的崇楼,有藏布在花园中的亭台池阁。近潭一面,建了三座有雕梁画栋的高楼。一座木造码头伸至潭内五丈左右,泊了六艘梭形小艇,和一艘小型的画防。村中安静如恒,居高临下俯瞰,可看到有男女老少在村中走动,似乎不知道有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光临。 “怪事!难道说,暗桩并未将警讯传出不成?村中似乎毫无戒备嘛!”柴哲大感意外地说。 “呵呵!你别小看了鱼鹰郭庆,他这座鱼鹰潭村虽不是金城汤池,但有大批江湖亡命在内潜藏,就是他最可靠的长城,百十个江湖朋友若想在他村中讨便宜,保证凶多吉少。这位仁兄水陆能耐都出类拔萃,有用不完的金银,有享不竭的美女,而且挥金如土,结交天下各流人物,不但附庸风雅风流自赏,也以孟尝君自居。他的财力稍逊于紫莲庄主雷中天,但朋友却比雷中天多。紫莲庄与鱼鹰潭比邻而居,双方皆保持君子风度,交情不薄。论为人,鱼鹰郭庆为人不算坏。坏在交友过滥。这次他敢接待鄱阳蛟在此落脚,便知他的为人了。至于紫莲庄的雷中天,虽然恶迹不彰,但决不是好人,他认为钱可通神,花一文钱,必须索一文钱的代价,吝啬而刻薄,好色而寡恩。这也就是严小贼无法网罗他做走狗的原因,他做走狗的代价太高,严小贼舍不得出高价,无法罗致他卖命。这次萼山老贼才力主将你的女伴送给他作妾,用意便是希望获得他的协助,利用他对付你,你的女伴是人间绝色,他还能不动心?目下你的女伴尚未送来,他恐怕还不肯全力相助,只是已藏身庄中的狂鹰难缠而已。假使你能镇住鱼鹰郭庆,歼灭罗龙文留在此地的爪牙,回头对付紫莲庄,将可稳操胜算。” ------------ 第 十 章 紧迫追击 闵子建脸色不正常,叱道:“见你的鬼!严年在紫莲庄,他们既接过走,该往南逃,怎会北上穷家渡?难道他们不回袁州?” 半耳僧摇摇头说:“贫僧在入昏时分,在河口附近遇上了一枝花,据他说,先到紫莲庄的狂鹰,发现有不少人向紧莲在赶,知道紫莲庄不可住,因此预定万一有变,即撤至湖口,至劳家渡乘船南下往袁州.这一带湖面皆被混江虎鲨的水贼所封锁,群雄必定向南追,唯有北方安全。施主如果不信,那是无法勉强的事。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贫憎身受柴施主救命宏恩,因此冒万险前来传信……” “大师请安心养伤,小可相信大师所言不虚,万分感激,这就往劳家渡一行。” 岷江墨蛟已替半耳僧裹好伤上了药,用树枝作夹板,接上断了的腿骨。半耳僧居然可以站立,连声道谢,复向柴哲说:“救人如救火,施主请速行。” “小可带你走……” “谢谢,不必了,贫僧尚能支持,不能因为贫俗而耽误施主的大事。再见,后会有期。” 柴哲只好说声珍重,与众人向北赶,一面向鱼鹰说:“郭叔请转,小侄日后有暇,当……” “什么话?贤侄,附近千里之内,不论人事地物,为叔皆相当熟悉,还能少得了我么? 不许多说。如果我不管你的事,岂不让世人唾骂?我领路。” 从后港河口至劳家渡,约八十里。众人以为狂鹰与雷中天一群人必定匆匆向北逃,按理该在前面不远,因此展开脚程,全力飞赶。 带了两个俘虏,确是费劲吃力。看看赶了三十余里,已是四更末五更初了,北上的大道空荡荡地,鬼影俱无。 长途穷追,怎吃得消?柴哲不得不定下心神,脚下逐渐放缓。 余老大扛着黎明晖,奔得浑身大汗,缓过一口气,苦笑道:“早知赶不上的话,该先找到二弟用船向上追,岂不省力些?这蠢货重得要命,确是严重的负担,带了走不动,弃之又可惜……”“宰了他算了,这种奴才贱种,你老远带着也不怕恶心?真是自讨苦吃。”岷江墨蛟嘀咕地说。 “你还不是也带了一个?” “我这一个有大用,丢不得。” 在前面走得柴哲过意不去,扭头道:“咱们歇口气,真有些乏了。这两个家伙带着麻烦,丢了算啦!让他们自生自灭……” “哈哈!自生自灭?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?”岷江墨蛟笑着说:“砰”一声将铁骨冰心向地上一丢,在路中坐下了。 众人散开歇息,面向四周戒备。鱼鹰在柴哲身旁坐下,含笑道:“贤侄不必焦急,此至刘家市还有二十余里,咱们到达当在破晓时分。愚叔在那儿有朋友,保证可以探出确实的消息。凡事不可操之过急,急必坏事,千万要冷静下来。” “紫莲庄事变仓卒,郭叔在劳家渡的朋友,怎知紫莲庄的消息?”柴哲忧心仲忡地问。 鱼鹰呵呵笑说:“贤侄,你不知咱们这一带的情形,所以感到奇怪。咱们这一带数百里内,可说全是藏龙卧虎之地,小小的后港河穷乡僻壤,便有紫莲庄和鱼鹰潭村双雄并立,其他地方可想而知了。咱们附近武林人为数极众,而这一带又是湖寇横行之区,因此传警的方法别出心裁,水陆并传分段负责,传送极为迅速。尤其是水路,有一种形如龙舟的快船,以熬热的猪油烤底,人水不沾,破水而驶快逾奔马,往南顺流下放,不需一个时辰便可到湖口。刘家市是湖口都昌两县的贸易中心,市况比湖口不足,比都昌却繁荣得多。那儿住了一位响当当英雄人物,传信船必定到那儿停泊片刻,传情并换水手,是传信的要站所在。” “刘老弟是指恨地无环刘鸿达么?”九幽鬼王接口问。 “正是他老兄。” “此人是侠义道英雄,倒还可靠。”九幽鬼王点头说。 “一身侠骨,力大无穷,确是值得称道。”鱼鹰赞赏地说。 “老夫曾经和他开了一次不大的玩笑,恐怕他还记得我。”九幽鬼王怪笑道。 “你们结了梁子?” “那又未必,得看他的态度了。” “兄弟也许能替两位化解。谅无困难。”鱼鹰拍着胸膛说。 柴哲却为余老二担心,向余老大说:“余二叔留在后港河,不知目下怎样了?” 余老大哈哈笑,说:“老弟,放心啦!不是我吹牛,我兄弟俩练有天眼通天耳通,又好比秤不离砣,砣不高秤,你放心,他会找到我们的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一章 千难万险 柴哲并未发出暗器,刚才仅是虚着。他等对方闪避右手身形移动的刹那间,左手第二次挥动,向前一伸。玉狻猊双手封住胸腹要害,向下挫身以减少挨暗器的面积,同时身躯半旋,以左侧面对着柴哲。这一来,柴哲可袭击的部位益形减少了。柴哲的左手第二次出手,势止仍不见有暗器射来,同时,柴哲的手掌中似乎没有暗器。玉狻猊心中一定,以为柴哲仍用的是虚着。他心中刚定,突看到柴哲的掌尖出现了寒星。寒星入目,他想躲已来不及了。 “吠!”他沉叱,一掌向已到了眼前的寒星,用上了劈空掌力。寒星突然一分为二,一闪即逝。一支属于自己的白羽箭被掌风震得向侧飞,一掠而逝。另一颗寒星,却“刷”一声掠顶门而过。他骇然大惊,侧跃八尺,伸手在头上一摸,摸了一手血也沾了不少乱发。铁翎箭贴他的头皮掠过,射断了不少头发,也划破了头皮,几乎把发结射散。 “权算两箭好了,还有一箭。”柴哲冷冷地说。 玉狻猊心胆俱寒。他做梦也没料到柴哲的暗器如此可怕,手法如此高明、居然能指明目标,神乎其神,简直惊破了他这位暗器大行家的胆。假使柴哲存心要他的命,其结果不问可知。因此,他顾命要紧。向侧方跃开拉远至两丈外,不敢再站在原地等死了。旁观的人莫不大惊失色,有人惊叫出声。双脚落地,他火速脱下外衣;准备用来打暗器,脸色速变。 柴哲并不向前逼近,仅冷冷地问:“是会主擒了柴某的女伴吗?” 玉狻猊嘴唇动了动,但并未发话回答。 “金坛主,过去黑鹰会干职业杀手的勾当,已是丢尽了武林人的脸面。替严贼屠杀忠臣孝子,已为世人所不齿,目下更公然投身奸贼门第做走狗,你们心目中哪还有廉耻二字在? 念在往昔的情义,柴某不为已甚,你们走吧。”柴哲一字一吐地怒声说。 玉狻猊手按剑柄,逼进一步。 “你还要和我动手?你不怕世人骂你助纣为虐,丧心病狂?”柴哲厉喝。 玉狻猊不再退进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 “金坛主,你也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了,何苦甘心事贼呢?当年古堂主带人追杀沈公子,你们知道沈公子是谁吗?沈公子的尊亲沈炼屈死严贼之手,天下冤之。你们竟忍心……” 玉狻猊发出一声叱喝,举手一挥。 所有的蒙面人急急后退。柴哲大喝道:“站住!金坛主不愿你们听柴某揭开贵会的罪恶勾当,你们如果是英雄好汉的话,就该听个一清二楚,以便参详是非黑白,分辨自己是热血奇男子,抑或是毫无人性的冷血禽兽。”蒙面人迟疑的止步,似要等待下文。 玉狻猊向后直退,脸色灰败,手不住颤抖,历叫道:“不要说了,你这……” “你不敢听是吗?这证明了阁下人性仍在,心目中仍存有是非之念,并未丧尽天良。可借你仍然贪图富贵,舍不得唾弃甘心做好贼走狗的念头……” “住口!”玉狻猊大叫,站住吁出一口长气,颓丧地说:“你赢了。老弟,不要入村。”说完,扭头便走。 “金坛主,小可的女伴可在村中?”柴哲问。 “在。”玉狻猊头也不回地答。 “为何小可不要入村?” “村中已布下天罗地网。”玉狻猊止步答,并未转过身来。 “但小可非去不可。” “把你的性命也饶上,是否值得?” “不是值不值得,而是该不该去。” “那位女郎值得你冒万险?” “值得的。” “但那是刀山剑海,死亡之村。” “小可义无反顾。” “我希望你三思,祝你平安。” “谢谢你。” “金某不能助你,但黑鹰会今后不再会有我这个人。” “小可为前辈庆幸。后会有期。” “后会有期。”玉狻猊悲凉地说,大踏步向东走了。 蒙面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议,不久,一哄而散。 绿飞鸿走在最后,将一个小玉瓶抛给柴哲说:“这是解药,兄弟,真的,不要入村。听说你的女伴并不在村内。当然我不知消息是否可靠,会主做事极为机密,谁也不知他的居心。见到令师兄时请告诉他,我在江湖相候,但从此要做一个干净的人,一个像你一样无愧无怍的人。再见,祝福你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二章 再次扑空 “在梭宗部落,你曾经见过她。” 白永安一怔,骇然叫:“咦!你是指那乌蓝芒奈山的女寨主?” “正是她,但她不是女寨主。” “她到底是谁?”缥缈神龙焦躁地问。 柴哲扫视了众人一眼,沉声道:“她是千幻剑的爱女,她的祖父是白衣秀士,师公满天飞瑞。父执辈全是跺下脚天动地摇的人物,昆仑三剑客,八爪苍龙陶公金山,神箫客元戎公。不必多说了,目下这些老一辈的人,有些在乌蓝芒奈山纳福,有些在江湖中走动,只消有一丝消息外露,谁也不敢说那是多么可怕的局面,谁也不敢说他敢承担这份责任。有几位老前辈,会主是亲眼见过的,不用我多说了,我在村外等候你们,谁也休想离开汕港村。” 这一番话是晴天霹雳,震得在场的人魂飞胆落,头脑昏眩,手脚发冷。 “铮”一声脆响,缥缈神龙的剑失手坠地。 会主目定口呆,呼吸像是停住了。 柴哲像一阵狂风,刮下楼去了。 脚步声惊醒了缥缈神龙,发狂般大叫道:“哲儿回来,回……” 楼下“蓬”一声大震,铁门打开了,脚步声已经消失。 “糟了!甚么都完了。”徐昌恐怖地叫,拔腿便向下追。 柴哲直奔村口,形如疯狂。他胸衣破碎,左手的血迹一片殷红,走动间,血迹洒落在衣裤上,令人触目惊心。手中挺着断剑,步履不稳。被仇恨引起的愤怒,令他的脸上肌肉呈现扭曲的现象,眼中喷射着可怕的兽性光芒,他已不是沉着镇静的英俊青年了。 在村外埋伏的人,还不知楼内有变,见到一个身上带有血迹的人从门中奔出,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。 他为避免引起埋伏的人焚村,以致对不起烟波钓客,便不走出村的道路,一跃上屋,在埋伏的人注视之下,以惊人的奇速在屋顶飞跃,出村而去。 徐昌率领四位师弟妹追出楼门,缥缈神龙也到了,放开脚程狂追出村。 出村百十丈,前面的小径转过一座竹林,有一批人影出现。 柴哲向前飞掠,劈面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群人。 迎面而来的人,是专诸坛的坛主冷面阎罗欧文宗,带了八名坛下的会友,前往松林寻找玉狻猊的下落,正心中困惑,失意而回。转过竹林,便看柴哲以骇人听闻的迅捷身法掠来。 后面三四十丈,缥缈神龙正率人狂追。他心中一惊,挥手令会友们散开列阵。左手拔出判官笔大喝道:“站住!甚么人?” 他本来认识柴哲,在黑石谷截击谢龙韬时,被闵老人暗中用指风打穴术,废了他的右臂,至今只能用左手与人相搏。柴哲被迫反救沈襄,第一个被柴哲击伤的人就是他,藏锋录几乎废了他的右大腿,两重拳打得他几乎五脏离位。可是,眼前的柴哲因脸上的神情不正常而走样,难怪他不认识。 柴哲却认得他,倏然止步,发出一声低沉而带有兽性的吼声,断剑指出,拉开马步狞笑着逼近。 “你是甚么人?”冷面阎罗暗暗心惊地喝问,也立下门户准备接斗。 “我,山西柴哲,你不认识我?”柴哲厉声问。 冷面阎罗吃了一惊,接着怒火上冲,正所谓仇人相见,份外眼红。如果他的右手不废,恐怕已将燕尾镖发出了。他一声怒啸,进步欺上,判官笔作势进击。 柴哲断剑徐升,也举步迎上,恨声叫:“你将是第一个被惩罚的人,送你归天。” 双方行将接触,生死须臾,高叫声及时破空传到。 “欧坛主,让开,不可阻拦。” 欧坛主听出叫声有异,心中一震,猛地向侧一跃八尺,让开去路。 柴哲不是好杀的人,对方既已让开,心中一软;不再迫进,咬牙切齿地说:“姓欧的,你活不了多少时候,等着好了。”说完,举步便走。 “柴师弟,请留步。”徐昌大叫。 他扭头冷哼一声,举步便走。 “哲儿,你这一走,将遗憾终生。”缥缈神龙大叫,逐渐奔近。 他倏然转身,怒叫道:“除非会主释放我的女伴,不然黑鹰会的人也会遗憾终生,在会的人将无噍类。你们可以离开,其他的人全得留下。” “师弟,请息怒……”徐昌大叫。 “只要告诉我一声,会主到底放不放人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三章 拯师救侣 南剑黎魁元,是早些年侠义道中声誉甚隆的名宿,当时有两位以剑术名震江湖的人,称为南北两剑客,一个在京师,一个在粤西,他们的名头,不下于中原的剑士。中原则以中州三剑客为代表人物,出身少林号称剑术正宗,其实他们的剑术沉稳有余,诡异不足。而南北两剑恰好相反,出手从不讲章法,出招诡异凶狠,令人摸不到边际,因此被视为邪门,为名门大派所歧视。以柴哲的祖父雷霆剑柴秉乾来说,他的剑术虽也不是正宗,且太过凶猛霸道,招出势如雷轰电击,令人无法招架,所以也不为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所尊崇。但雷霆剑在世时,立身行事正大光明,侠胆慈心尚仁重义,武林有口皆碑,中年隐退不争名利,江湖人对他赞誉有加,因此各名门大派的弟子,同样对他尊敬钦佩,不敢因他的剑术违反传统而有所歧视。 至于南北两剑,他们的名头自然没有雷霆剑响亮,本人的修养自然也比雷霆剑火候差,虽也以行侠仗义获致侠义英雄的声誉,但仍被一些人认为他离经叛道,其内心少不了有痛苦,也有芥蒂,牵涉到门户之见,常令他们感慨万千,满腹牢骚愤慨。因此也在三年中,两人先后退出江湖隐姓埋名,不再在江湖闯荡了。 一个过去颇负盛名的退隐武林人,少不了在过去的岁月中,结了不少仇家,因此归隐之后,警觉性依然存在,对隐居处附近形势动静,岂能不事先弄清?南剑的邻居铁佛贺南山的底细,他早已弄了个一清二楚。柴哲获得他应允全力相助,可说找对人了。 两人换穿了劲装,外罩村夫的青直摄,悄然出了村东。南剑在前领路,抄小径奔向贺家湾。 沿途,柴哲将有人接应的事说了,并说:“南荒八魔财迷心窍,但也不是糊涂虫,他们发现小可失踪,必定以为小可要独吞金宝,所以不别而行。他们自不会甘心让小可独吞,但以八魔之力,还不敢公然到劳家渡讨野火,必定放出消息,说动有志一同的江湖群雄闹事,以便引起混乱,趁火打劫,这一来,咱们贺家湾之行便不会受到干扰了。同时,罗龙文势必以为小可无可抉择,必定去劳六爷家中救人,将无暇兼顾贺家湾。咱们必须尽快将人救出,劳家渡贺家湾相距只有三里地,脚程快的人,不消半盏茶时辰,便可赶到贺家湾声援。” 南剑老居深锁,久久方说:“依我看来,在二更正未之间,如果未能将人救出,恐怕就不妙了。” “为什么?”柴哲讶然问。 “湖口来了大批官兵,来意不明,换了便装的官兵已经到了敝村,很可能推进至劳家渡。严贼的人在这一带胡作非为,杀光了伊王的使者,招引匪患杀人放火,而罗龙文又是逃戍的要犯,这些人是不敢与官兵冲突的。江湖人都知道,杀人越货扰乱治安,那是地方官的事,了不起派人追缉,被抓住了活该倒霉,抓不住仍可逃至外地逍遥自在。但如果与官兵为敌,那就麻烦大了,等于是造反,朝廷对造反是不会放过的,通令天下州府全力缉拿,早晚将无容身之地。因此,官兵到来,不管为了何事,他们做贼心虚,必将及早趋避迁地为良,迁至贺家湾藏匿,那么,敌众我寡……对付一个铁佛已然不易,众贼如果都在……” “哎呀!那……咱们要提早救人了,快!用轻功赶。”柴哲心惊地说。 他却不知,已有人出面将官兵暂时阻在尚义村以北,劳家度根本不知有官兵到来。 赶到贺家时,天色已交二更,在东面湖岸找到了岷江墨蛟和余老大。余老二的船藏在芦苇中,躲在岸旁戒备。 柴哲替双方引见,彼此虽无一面之缘,但都是侠义中的英雄,惺惺相惜,神交已久,少不了寒喧一番,各道景慕之情。 柴哲将官兵不期而至的事说了,准备立即进入救人。如果按南剑的计划直接秘密至水牢救人,必须突破十二道埋伏,经过十余处可能费事而危险的机关,极可能惊动在内把守的敌人,也许无法秘密接近,费时费事,事倍功半。万一劳家渡有人回来,必将前功尽弃,说不定危害到裴姑娘的安全,这条计策不能采用。 他下了最大胆的决定,便是擒贼擒王,请南剑带他直捣铁佛的住处。 五人一再商量,最后只好同意柴哲的主张,由南剑领路直捣铁佛的住处,余氏双杰在水际策应,如发现村中火起,便是擒王计划失败,两人便开始放火,吸引村人的注意并分散其实力,以便柴哲到水牢救人。岷江墨蛟则负责在西面半里地埋伏,诱击从劳家渡赶来接应的人,声东击西不可硬拚,只要牵制住他们便可。 ------------ 第十四章 功成身退 巳牌正,翻云手匆匆赶到。这位老江湖果然不负所望,不但已将北溟四老的藏匿处查明,而且带来了三位朋友,以及令人振奋的消息。 据翻云手说,罗龙文并未随船驶南昌,曾与等在南岸的南荒八魔冲突,九龙筒射毙了两魔,逃向南下大道。 再就是一僧已到了汕港村以北一带,仍在搜索严府余孽,拷问金宝的下落,并且已查出中州三剑客曾在附近现身,誓寻三剑客较量,清算旧怨。 柴哲大喜过望,立即启程南下。翻云手在黑道中是个手面极广的人,朋友众多,三教九流皆混得开,他坚持与柴哲同行,保证负责与江湖朋友联络,反正八爪苍龙已不追究四川的反牢劫狱案件,只要不进四川,他无所畏惧。柴哲正需这种人才。自然皆大欢喜。 六个人悄悄过了劳家渡,放开脚程南下。姑娘仍然穿着男装,披上一袭青衫,成了个玉面朱唇的美少年。她带了柴哲夺来的宵练剑。柴哲则佩了原是她的宝剑霜华,翻云手是村夫打扮,以仆人自居。缥缈神龙父子师徒三人垂头丧气,无精打采。 南岸两里左右,左面有一条小径蜿蜒伸展,伸人一座小山的南端。站在小山顶端,可以一览湖对岸东北角的贺家湾。山西是树林密布,东南一带是一大片荒原丛莽。那时人口稀少,虽是湖滨,仍然人烟稀少,荒地辽阔,只见禽兽罕见人烟。 翻云手一马当先岔入小径一面说:“绕过山南半里地,有一座樟树林,他们就在那里面落脚,并不避人耳目,而且似乎有意让人看到哩!” 远远地,便听到体林中有人声传出。柴哲一怔,说:“是无为居士的声音,他像是被困住了。” 声落,脚下一紧,向樟树林飞跃而进。人林五十丈,便看到枝浓叶茂,而林下光秃秃的林影中,坐着十个人影。每一株樟树皆粗有三人合围,挡住了视线,不易看清是些什么人。 他脚下一慢,神色肃穆地说:“如果翻脸动手,切记不可加入,让我一个人应付。” 树林中共有三拨人,四个相貌阴森的怪老人,和一个穿青衫的高年儒士坐在北面。一僧般若和尚与六名心腹手下坐在东南角,其中有沧海客公孙罡、八步追魂鱼祥、人屠江汉。另一拨人坐在西南角,八方风雨雷振声,无为居士的孙女飞花姹女解翠华,共有六人。除了北面的五个怪人脸含微笑外,一僧和无为居士的人,皆脸色苍白,偌冷的天气,居然额上冒汗。 中间,直挺挺躺着三个人,似已停止了呼吸。无为居土,浑身在战抖,十个指头似要扣人树内,显然受到了痛苦万分的折磨。 飞花姹女手按剑把,一而再作势扑上,却被同伴所阻,示意她不要妄动。 高年儒士看到有人快速地赶来,手拈灰髯大笑道:“哈哈哈,又来了一批看热闹的人,妙哉!” 六人飞纵而至,缥缈神龙脸色惨白地低叫:“北面的人就是北溟四老和毒王。” 北溟四老,是山东的四个武林老怪物。北溟,指北海,就是登州府以北的勃海。这四个老怪物性好渔色,但却从未犯奸杀案件,他们找女人像是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。为人虽无多少恶迹,但万恶淫为首,因此不为世人所谅,他们也不屑与武林人往来。四人以年序分,为首的是井期,其次是段望、富玄、巫极。他们足迹甚少履临大江之南,在北地论技击,连崂山的长春派弟子也避之惟恐不及。 毒王于诚,更是江湖朋友耳熟能详的人物,号称毒祖宗,是个亦正亦邪的怪人,喜怒无常,极端难缠,没有人敢惹他,但他看不顺眼的人,他便会手痒把对方弄个不死不活。 井期怪眼一翻,不悦地对缥缈神龙叱道:“时辰未到,你前来有何用意?老夫为人最重视约期,你是不是想找死?” “前辈……”缥缈神龙悚然地说,语不成声。 “即使你已知道金宝的下落,也不可以提前找来报信。” “晚……晚辈……” “你带了人来,是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吗?” 柴哲举手示意,请乃师退下,上前谈谈一笑道:“老前辈,这里不是约会之地吧?” “当然不是。” “那么,尊驾怎知咱们是应约而来的?你们能来,我们为何不能来?笑话。” 柴哲的话口气极为强硬,语惊四座,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,飞花姹女惊叫道:“柴兄弟,赶快离开。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